第四十四章
五皇子殿下等啊等, 盼啊盼，连每天热水泡脚都养成习惯了，还是没等到尚工局的姑姑来救他的小命。
现在, 他每天要绕着院子跑足足二十三圈！
那个死变态赵疆发话了, 每天加一圈，要一直加到他长到那颗破桂树的第一道树疤那里才能停！
齐瑞特意去比量了一下, 他离那块老树疤还有那——么——远！
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日子, 眼睛都要变成蚊香了！
一颗小石子“啪”地飞过来, 打在齐瑞的膝窝处。
“诶唷！”
齐瑞正歪着脖子瞄那老桂树的树疤呢，突然便觉右腿一软，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嘴啃泥。
赵疆照例坐在檐下, 与程勉喝茶下棋。
程勉棋术很不错, 眼看要将赵疆杀得丢盔弃甲，正神色轻松地看五皇子吃瘪，转回头来就气得大骂：“你怎么偷拿我棋子？！”
赵疆耸耸肩, “哪有。”
他甚至夸张地抖了抖自己的宽袍大袖, “真没拿, 我拿了藏哪儿？不信，程大夫大可来搜我的身。”
他的神情太认真太无辜，以至于程勉都将信将疑地重新端详起棋盘来。
趴在地上的齐瑞其实腿并不疼。
但他实在好累、好不想爬起来啊……但他知道刚才打自己的就是赵疆那个坏家伙, 如果自己不马上起来，说不定还有什么手段要使在自己身上呢！
可齐瑞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
他没等来赵疆的“手段”, 先等来了一只“雀跃”的脚丫。
赵琰每天早上惯例在院中撒欢散步。他对最近的热闹非常满意——从前陪他玩的就只有炭球, 然后是哥哥，然后又来了卢昭……现在，现在又多了两个人, 一共有五个玩伴了！
虽然五个玩伴里除了狗理他，剩下的四个人都在习武，其实并没有与赵小琰做朋友，但赵琰已经非常自然地把这些出现在他“领地”内，每天跑圈圈、并站成稀奇古怪形状的人纳入了自己玩伴的行列。
他看到齐瑞摔倒，就高兴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跑了过来。
然后趁着齐瑞还没爬起来，很自然、很快乐地在齐瑞脸上踩了一脚。
他摔倒的时候，炭球都是这么对他的！
齐瑞只觉得什么东西重重在自己脸颊上重重地一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被那只胖成球的小崽子给踩了！
踩、的、脸！！！
这一股不可置信的震惊迅速转化为冲天的怒火，齐瑞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迅捷从地上翻身而起。
“你——！”
“你有没有事？”
齐瑞正对上的却是赵璟关切的眼神。
他气得手都直哆嗦，抖着手指就去指那个在一旁又蹦又笑的小崽子，“你你你……”
赵璟伸手替他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土，问道：“师弟怎么突然摔倒了，是昨晚没休息好么？”
齐瑞这才想起刚才突然打在自己腿上的东西，也好奇起来，低头四下寻找，一边道：“他刚刚拿什么打我？”
赵璟踢踢脚，一颗小石头从他衣摆下滚出来。
“果然是用石头。”齐瑞气哼哼地嘟哝道：“离得那么远，竟然打得还挺准的。讨厌。”
赵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悄声道：“父亲忙着与程先生下棋呢，我叫马二山带你去换衣服吧。”
齐瑞眼睛一亮。
换衣服当然要去房里，去房里少不得找个凳子坐一坐，坐下来那就完全可以喝一点甜汤、吃一些点心果子什么的。
他悄悄扭头去看，果然见檐下二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没人注意这头的动静。刚刚的五分心动顿时变为了十分。
“真的？”齐瑞一边问，一边嘴角已经翘起来了。
赵璟点点头，笑出个小酒窝来，“当然了。”
齐瑞立刻心里一松，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小孩子在艰苦的环境下（扎马步扎得浑身疼），隐隐约约地达成了偷懒的“共识”，这让从来对自己有差生认知的齐瑞突然觉得好学生赵璟原来也会变成自己的共犯，更觉亲近。
他也轻轻一锤赵璟的手臂，便忙不迭地跟马二山“换衣服”去了。
赵璟这才移开步子，从地上拾起一枚光滑圆润的白色棋子，握进手心里。
他那不省心的弟弟在一旁咿咿呀呀，不停张望着齐瑞离去的方向。
这是踩了一脚得了趣儿，还想踩。
显然，被炭球踩惯了的赵琰小朋友觉得自己踩了齐瑞，在食物链上前进了一级，美得直冒泡。
赵璟瞪着他。
赵琰便朝着他哥挺胸抬头地“嘿嘿”直笑。
“我赢了！哈哈，程勉，今日我赢了！”
檐下对弈的二人显然已分胜负，赵璟听着他爹哈哈大笑，声音雄浑得